第1章如你所愿
御书房外。
“我有要事相报,烦请公公通报一声。”娄卿言咬着牙,一字一顿。
王公公抹了一把冷汗,弯腰颤声道:“娄将*,皇上现在有国事要处理,您还是先行回府吧。”
话音刚落,房里女子娇媚的声音越来越大,由轻声低吟逐渐变成阵阵娇呼。
国事?娄卿言怆然一笑,不待王公公反应过来,手起剑落,砰的一声,御书房的门被强行破开。
御座之前,奏折散乱了一地,一个女子半倚在案几上,衣袍散开,香肩半露,她心心念念的人此刻正将头埋在那女子胸前……如果可以选择,她宁愿永远不要跨进这个房间!
她掐着自己的左臂,想要借疼痛让自己麻木,他说要娶她为后,他说此生只爱她一个人。
可此刻,她连斥责的资格都没有……
娄卿言哑着嗓子,嘴唇颤抖,:“苼王毫无反叛之心,还请皇上明察!”
萧晟抬起头,满眼冷意,挥手扫掉了桌子上的瓷器!
咣当一声,裂作无数碎片。
“威震西北的娄大将*连夜赶回来,就为了帮苼王求情!娄卿言,你和萧苼还真是鹣鲽情深!求人总该有个求人的样子,你闯了朕的御书房,惊了朕的爱妃,还想这么直挺挺的站在朕面前让朕饶了你的男人!”
她的男人!娄卿言张大眼睛不敢相信:“我和苼王从来都兄只有妹之情,你不是不知道……”
“还想狡辩!”萧晟摔出两封信,“白纸黑字你还想否认不成!”
娄卿言捡起信拆开,两封她和萧苼的“情书”。
十成十相似的笔迹,如果不是从没写过,或许就连她本人也分辨不出这是伪迹。
“所以我们十几年的信任都比不上这一封伪造的信件吗?你就凭这个相信我爱上了苼王?”娄卿言心中一疼,凄凉道。
萧晟忽然上前攫住了她的下巴,力气大到恨不得把她捏碎:“我倒是想相信你,可是你不配!”
他从胸前掏出一枚玉佩,娄卿言看到时心中猛然一惊。
“你及笄时老将*送的礼物,口口声声要送给未来夫君的玉佩,却被我的人在苼王那里发现,你怎么解释!解释给朕听啊!”
“那块玉佩早就丢了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苼王那里。”娄卿言想要接过玉佩辨认,却被萧晟一把摔碎到地上。
“你不信我?”她抓住萧晟的袖子,露出了哀求之色。
“我们相识十几年,你该不会认为我会认错你的字迹,认错你的贴身玉佩?”萧晟无情的拂开她的双手,眼底是无尽的厌恶。
“你尽管不信我,但是苼王是你的亲哥哥,你总不该不顾手足之情吧?”
明日萧苼就要被处斩,她实在是无暇顾及被萧晟误会的事情了。
抛开一起长大的情谊,她还欠萧苼一条命,她必须说服萧晟!
“既然你想救萧苼。”萧晟回身坐到御座上,“朕给你机会,求我。”
“如你所愿。”娄卿言闭上眼睛,嘴角扯出凉凉的弧度,凄然道,“臣,娄卿言,求您,放过苼王,臣愿意付出任何代价!”
说完,她弯下双膝,重重地跪在了满地的瓷片上。
碎片刺入血肉,却丝毫不及她心痛的万分之一。
第2章永远留在后宫赎罪
“真是没想到,名声赫赫的西北大将*此时竟像只狗跪在这里。”那女子拢好衣服,绞着鬓间散落的一绺头发媚声走过来。
娄卿言这是方才看请女子的长相,原来是左相韦茂程的千金,韦依欢。
两年前她带兵追击羌族余孽,韦茂程为了谋取私利,克扣将士们的粮草衣物,最后*中不剩一粒米粮,逼的她不得不停下筹粮。就是因为没有斩草除根,羌族这两年又重新祸害西北边境,她为了彻底消灭羌族,三年来未曾回过帝都一刻。
果然是一丘之貉。
娄卿言嘴角溢出一丝冷笑:“我就算再狼狈,也比某些以色事人的蛀虫强上许多。”
韦依欢脸上一阵青白,转眼间又重新堆起笑容:“娄将*如此喜欢苼王,甚至愿意为苼王付出任何代价,臣妾听了都十分感动呢,皇上不如就看在娄将*的面子上饶了苼王吧。”
面上一片情真意切,看得娄卿言一阵阵恶心。
果然,萧晟听完怒气更盛:“朕先前只道娄将*和苼王心意相通,竟不知已经到了生死相许的地步。”
“微臣并没有和苼王……”
“朕不想听你狡辩!”
“无论我和苼王的关系如何,苼王被人诬陷造反是事实,还请皇上明察!”娄卿言伏下.身子,用尽了平生的力气哀求。
“将*真是情深意重,本宫现在都想向皇上求情给你和苼王赐婚了呢,将*以为怎样?”韦依欢弯下腰在娄卿言耳边轻声说道。
娄卿言气的浑身颤抖,如果韦依欢再刺激萧晟,说不定萧苼连今晚都活不过!
“将*也觉得本宫这个提议不错,那本宫就告诉皇上了。”韦依欢噙起盈盈笑意。
还没开的及开口,娄卿言的剑就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。
“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!”娄卿言红了眼睛,剑身轻轻往前一送,瞬间韦依欢的脖子上就沁出一排血珠。
“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朕的爱妃,娄卿言,西北三年你连什么是君什么是臣都不知道了!”萧晟反手夺过长剑,剑锋逆转,划过娄卿言的左臂,割开一条长长的口子。
韦依欢如蒙大赦,扑到萧晟怀里泪水涟涟:“皇上……将*要杀了欢儿!欢儿好怕……差一点依欢就再也见不到皇上了……”
“欢儿不怕,没事了没事了……”萧晟抱住韦依欢小声安慰,继而冷眼看向娄卿言,“你伤了朕的爱妃,朕要让你付出代价!”
娄卿言看也不看自己被划伤的左臂:“您是君,我是臣,皇上想要怎样就怎样,只是还请皇上顾念手足之情,放了苼王……”
“到现在你还想着为苼王求情!好!好!”萧晟抬起手中的剑,“朕就成全你!”
长剑挑过双手手腕,鲜血瞬间喷涌而出,娄卿言看着被挑断手筋的双手,只觉的意识逐渐涣散。
耳边却清晰的响起萧晟冰冷至极的声音:“朕可以放了苼王,只是你背叛了朕,要永远留在宫里赎罪!再也不能踏足西北半步!”
手都废了,如何握的起剑,又如何回得了西北?
她想要抹掉脸上的泪,却牵得手腕锥心的疼,半分也抬不起来。
只能带着满脸的泪笑着感谢他的恩典。
“臣,谢皇上隆恩。”
第3章旧伤新痕
凤梧宫。
“娘娘您醒了!”
耳边传来一声惊呼,她吃力的睁开眼,只见一位清秀的小宫女满脸惊喜的望着她。
“太医,娘娘醒了,您快过来看看!”宫女慌慌张张跑出去,转眼又带着一个人跑了进来。
那人逆着光走来,直到眼前,娄卿言方才看清她的面容。
她身子微微一震,有些不可置信:“菱儿……”
眼前的女医正是舅父的女儿司徒菱儿,和她从小感情甚笃,虽是表亲,却如同亲姐妹一般。后来她去了西北,两人就断了音讯,没想到竟入宫当了女医。
司徒菱儿连忙上前,握住她的手,满脸心疼:“医院到这宫里的时候我一直盼着不是姐姐,却没想到……皇上那么喜欢姐姐,如何会把你伤成这个样子?”
是啊,曾经生死相许,如今却弃她如敝履……
她惨然一笑,带着浓浓的自嘲:“不过是不爱了罢。”
除了不爱,还能有其他任何理由吗?三年来,她以为他会日日念她,却不知他天天软玉在怀,娄卿言在西北是生是死与他何干?
“我的手……”她抬起手腕,却发现已经被细细包扎妥当。
“筋脉已经接上,如果你乖乖喝药,就有可能恢复到常人的状态,只是再也不能握剑了……”
不能握剑……她尝试着动一下手指,只一下便锥心刺骨的疼。
眼角有凉凉的东西划过,怎么也忍不住……
不能握剑她就是一个废人,萧晟果然了解她,永远都能抓住她最痛的软肋。
“娘娘被人送过来时候浑身是血,膝上、手腕、左臂……都在不停的冒血……瑾儿都快吓死了,太医院的人互相推脱不肯过来,幸好遇到了这位司徒太医……”一旁的宫女瑾儿忍不住说道。
“不说我都忘了。”司徒菱儿起身从药箱中挑出一个药瓶,“你昏迷了整整三天,现在身上的伤口都该换药了。”
中衣褪下,露出左臂,饶是见惯了伤口的司徒菱儿都吸了一口凉气。
密密麻麻的旧伤新痕交织着,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,映着红艳艳的守宫砂,异常的刺眼和惨烈!
这哪里是一个女子该有的手臂!
“姐姐……”司徒菱儿含着泪为她去拆纱布,只见皮肉翻开,三寸长的伤口深可见骨,仍旧不停的向外渗着鲜血。
瑾儿别过头去,紧紧闭上眼睛,一眼都不敢再看。
司徒菱儿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洒在伤口上,垂下眼眸轻声道:“这么长的伤口很容易留下伤疤,我给你留一盒药,伤好之后坚持抹上一个月就行了。”
“好。”她淡淡的敷衍道。
她身上的伤疤太多,消不掉,也不需要消去。
女为悦己者容,以前她在战场上无暇顾及,而现在,已经无人可悦……
全身的伤口一一换完药,司徒菱儿已经累得满头大汗。
娄卿言看着她,神色落寞:“菱儿……下次让其他太医来为我诊治吧,皇上如今厌恶我,你还是不要与我太过亲密,免得惹祸上身……”
司徒菱儿面色不悦,声音冷硬道:“我既是大夫就只管救人,哪里还会在意自身安危,更何况如果祖父祖母在这里,也绝不会容我抛下你。”
“你我一起长大,我真的不忍心连累你。”
“药我已经抓好交给瑾儿,每日三次,一次都不能少。以后我每天都会来,直到你伤好为止。”
司徒菱儿提着药箱,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。
第4章朕不在乎再恶一点
司徒菱儿的医术甚好,娄卿言很快便能够下床晒晒太阳了。
凤梧宫中种了一大片海棠,像是一片灿烂的红云。
记得少时,她最喜欢海棠花,萧晟每每见了带海棠的物什都要搜罗给她,衣服鞋子扇子簪子……甚至是马鞭也要印着海棠花纹。
“我要是用这样的马鞭,副将们非得笑死我。”她接过马鞭埋怨他,却掩不住眼底满满的笑意。
“等我们以后成了亲,我要在府里种一大片海棠,这样阿语日日就能看到海棠了。”萧晟将她拥入怀中,温柔的用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。
“以我的的孩子就叫萧棠。”她脸上的笑容比海棠花还要甜美。
“不应该由我来起名字吗?”他打趣她。
“我的孩子,谁说我以后一定要嫁给你了!”
“你都说了他姓萧,不嫁给我嫁给谁?”
……
“娘娘,你怎么哭了,要是不喜欢这海棠,奴婢就找人砍了。”瑾儿慌声道。
娄卿言将头埋在瑾儿肩上,抑制不住的颤抖:“我想他……”
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,即便他伤她,即便他不信她,她还是想他!
娄卿言,你为什么这么贱,为什么就不能狠心忘掉他!
“娘娘既然想皇上,为什么不去见皇上,说不定皇上也在想娘娘呢。”
萧晟会想她吗?娄卿言不信,但她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思念,也许她还可以再试一次,也许,他后悔了呢……
养心殿的路真长,几次她都想转身回去,她害怕,害怕心底最后那一点点希望都消失掉。
前面忽然传来韦依欢的声音,她停下脚步,不想和她碰面。
“娘娘,皇上真的为了让语妃进宫放了苼王爷?他犯得可是谋反的大罪!”
“怎么可能,皇上不过是骗她罢了,苼王早就在前日就被偷偷杀了。把她留在宫里也不是因为喜欢她,而是想把她留在身边慢慢折磨,谁让她想背叛了皇上呢……”
脑袋轰然一声炸开!萧苼死了!死了!她顾不得绕过韦依欢,直直的向养心殿奔去!
娄卿言脚步飞快,一路上竟无人敢拦,她心急如焚,丝毫没有发现不妥,直直地闯入了养心殿。看到那抹明*色的身影后,心中的委屈和愤恨终于爆发出来:“萧晟,你为什么要杀了苼王!”
萧晟看到娄卿言,面色微变:“娄卿言,谁给你的胆子擅闯养心殿!”
“为什么?我已经答应留在宫里,你还要杀了苼王!君无戏言,你现在连这点承诺都做不到!”娄卿言声音颤抖,气得眼眶发红。
萧晟霍地一声站起来:“萧苼被人刺杀,要怪就怪他平日结怨太多,于朕何干!”
“于你和干?”娄卿言冷笑道,“苼哥哥只是个闲散王爷,哪里有什么仇家?你不过是怕他抢了你的皇位想要斩草除根罢了。既然你从来没想要放过苼哥哥,当初为什么假惺惺的答应我!”
“苼哥哥!你的苼哥哥什么都好,朕就十恶不赦!娄卿言,朕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?”萧晟眼底满是血丝,一步步逼向她。
“皇上做了什么不都是一清二楚吗?”
“既然朕已经十恶不赦,那就不在乎再恶一点!”
腰间猛然一紧,娄卿言被粗暴的扛起,接着重重的扔到了床上。
她拼命挣扎,衣物被撕裂!
好疼!她咬着牙,一声不吭,直至唇间溢出鲜血!
萧晟看着她痛苦的样子越发气愤!
第5章扔出养心殿
泪水纵横交错,她绝望的闭上眼,悲哀的奢望这只是一场噩梦。
萧晟退下.身来,抽出她身.下的白色帕子,只见上面滴血未沾!
“你这个荡.妇,我只知你背叛,却没想到你早已失贞!娄卿言,你该死!”萧晟死死地攥住她的脖子,恨不得把它扭断!
“我……没……”娄卿言拼命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。
浑身没有一处不疼,像是快碎裂般的痛苦,不如就这样被掐死吧……那一点点希望早就已经破灭,留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……
萧晟,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三年都未离开西北?
那日我听见你登基的消息,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你面前,但是我想给你一个太平盛世,我要灭了羌族,让你永永远远安心做最尊贵的王……
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,我想把最好的一切送给你……
三年来每个夜深人静的夜里,我都疯了一样的想你……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,我就咬着自己的手臂……每次都是鲜血淋漓……
救不了萧苼,我失了做人的担当;提不起长剑,我负了战士们的期望;如今连你也不再爱我,当真是比死了还要痛苦……
就在她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刻,萧晟松了手。
为什么不杀了我?她用眼神控诉,因为喉咙被钳的发不出声音了。
一切都变得无比冰冷,真的好冷,好冷……
“来人,把语妃扔出养心殿,看着她一步步走回去!”萧晟穿好衣服,发出冷酷至极的命令。
她被扔出养心殿,身上的衣服早就成了片缕,掩不住丝毫身体。
瑾儿猛地扑过去,挡住四周投来的目光:“娘娘,娘娘……”
脱下衣服盖在娄卿言身上,她的眼泪直流:“对不起,瑾儿没法进去救你。”
裹紧衣服,娄卿言从地上爬起来,面无表情道:“我们回宫。”
只着一件外袍,露出半截光洁的小腿,她赤着脚,披着发,一步一步木然的向回走去。
在民风保守的南燕,赤脚已经是罪大恶极,更何况她外衣之下未着寸缕。
宫墙边不知何时聚集了大量的宫人,三五成群一起对着她指指点点,嘲笑谩骂。
她面色丝毫不动。
只知道迈着步子一步步向前走。
石子割破脚底,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,可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,因为心里的痛不止千倍万倍。
瑾儿跟在她后面,看着地上的血迹,捂着嘴泣不成声。
她麻木的走着,脑海里却怎么也甩不掉萧晟冷酷的面容。
阿晟,从西北回来的路上,我一直幻想着……幻想着你会舍不得我再回去……幻想着放弃西北的一切留在这里陪你……
只是想想就觉得好幸福,好幸福……
我不想再做一个坚强的人,不想独自忍受刀枪剑雨,更不想承受见不到你的煎熬。
我以为你会给我最温暖的依靠,却不知,你才是那个伤我最深的人……
这条路比来的时候漫长了无数倍,因为,萧晟……
恨一个人远比爱一个难。
第6章再一次尝试
回来后娄卿言一直喊冷。
即使瑾儿已经把凤梧宫的所有被子都搬了出来,她还是嘴唇发白,裹着被子瑟瑟发抖。
“娘娘,要不要我去叫司徒太医?”瑾儿十分担心。
“不用,不要。”
她依旧是面色惨白,大滴冷汗往下滴落。
娄卿言不愿,瑾儿不敢违命,只能看着她死撑着。
门外忽然涌进一排宫女,紧接着,韦依欢众星拱月般的走了进来。
一身罗绮,满头珠玉,盛装下的韦依欢美艳的不可方物。
“语妃,你见了我家贵妃娘娘,还不赶紧下跪迎接?”一个宫女尖声叫道。
“我家娘娘生了这样重的病……”瑾儿刚要争辩,便被那韦依欢一巴掌掀翻在地,半张脸都肿了起来。
“我是贵妃,你家娘娘是只是个妃子,所以她就得给我行礼,否则的话,我就像掌你一样掌她!”韦依欢扬起下巴,眼底尽是轻蔑。
“是吗?”门口忽然有声音传来。
娄卿言抬头,是司徒菱儿。
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皇上虽然废了语妃的双手,却没有卸掉官职。从一品贵妃和正一品护国大将*,到底是谁以下犯上,韦贵妃,您这么聪明应该很清楚吧?”司徒菱儿提着药箱走了进来。
韦依欢恨得银牙直咬,甩袖离去。
这司徒菱儿传闻医术高超,可生死人肉白骨,不到万不得已,她还不敢得罪。
“真是可笑,现在什么猫儿狗儿都敢在你头上作祟了,想当年,娄家大小姐带领一千骑灭掉敌人一万大*的时候,整个京城,就连皇子都不敢动你一根寒毛。”
“当年……也只是当年,现在什么都变了……”娄卿言低垂着眸子,喃喃自语。
司徒菱儿拉过她的手为她诊脉,过了一会儿蹙眉道:“你的身子真是越来越差了,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。不如你跟皇上认个软,就算是苦肉计也行。既然已经入宫为妃,能够依靠的就只有皇上,毕竟十几年的感情,皇上会原谅你的。”
“我没有错,不需要认错。”娄卿言定定的看着前方,眼神一片空洞。
“你没有错,但是你还爱着他不是吗?如果不爱,你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;如果爱,为什么就不能再做一次尝试?姐姐,记得当年你跟我说过,最大的愿望就是和萧晟白头相守,难道你都忘了吗?”
“白头相守……白头相守……白头相守……”娄卿言抓着被子重复着这一句话,泪水喷涌而出。
不愿意和她白头相守的人是萧晟啊,他成了九五至尊,有了心爱的人,如果不是她回到京都,早就忘了还有娄卿言这个人了吧……
以前的愿望,只是年幼无知时的美梦罢了。
门外又有人进来,瑾儿一下子跳起来挡在娄卿言面前。
来人却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王公公。
“传皇上口谕,宣语妃到养心殿用膳!”
娄卿言爬下床跪地谢恩,一抬头看到了司徒菱儿鼓励的眼神。
她,真的能够挽回萧晟的心吗?
第7章你还真是下贱
所有想说的话都在踏入养心殿的那一刻鲠在了喉咙里。
韦依欢正娇笑着坐在萧晟身边,她举起玉箸将一块春笋递到萧晟碗里,萧晟一边含笑吃下,一边亲手为韦依欢夹菜。
鸾凤和鸣,用这个词来形容眼前的场景再合适不过了。
她曾经梦到这样的场景,高兴得以至于从梦中笑着醒来。即便入眼只是冰冷的帐篷和兵刃,那梦中的温情也够她欢喜上一整天,甚至,一个月。
而如今,美梦变成了现实,只是坐在他身旁的那个人不再是她……
多么可笑!他以为眼睁睁的看着他和韦依欢卿卿我我,她还能吃得下任何东西?
娄卿言强忍着不适弯身行礼:“臣妾今日身体不适,还是改日再来陪皇上用膳吧。”
她想转身逃走,这里,她一刻也呆不下去!
萧晟弯唇勾起阴冷的笑容,“你以为朕叫你来是让你用膳的?过来服侍朕和贵妃!”
娄卿言抬起头,难以置信的看向他,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淡淡的一个字:“是。”
“本宫要吃鱼,把刺挑干净些,一根都不能剩。”韦依欢柳眉微挑,不咸不淡的吩咐道。
娄卿言捡起一双玉箸,忍住手腕传来的疼痛,一根根的挑去鱼刺,再将鱼肉夹到韦依欢碗里。
韦依欢看也不看,接着吩咐:“再给本宫盛一碗汤来。”
颤着手拿起勺子,她舀了大半碗汤,捧到韦依欢面前。
疼痛已经到了极限,她却倔强的不在面色上表现分毫。
韦依欢伸出手去,却在将要接过时扬手将瓷盅打翻,滚烫的汤汁全部洒在了娄卿言手上。
“你怎么服侍的!”韦依欢尖叫着站起来,满脸的委屈,“皇上,她把臣妾的衣服弄脏了!这可是您赏给臣妾的蜀锦,制衣局赶了整整一个月才做好……”
萧晟冷冷的抬头,带着无尽的凉意,用命令的口吻说道:“给贵妃擦掉。”
一旁的宫女递过来帕子。
娄卿言接过。
弯腰。低头。
带着无尽的屈辱为她拭去汤汁。
她不怕韦依欢生气,却害怕失去和萧晟最后的机会。
擦拭干净之后,娄卿言直起身,扬起消瘦而苍白的脸庞,用尽了勇气说道:“皇上,臣妾有话想单独和您说。”
“是吗?”萧晟面带讥笑,语调嘲讽:“你们先下去,朕还真有些好奇……语妃到底想和朕说些什么。”
饭食撤下,韦依欢也退了出去。
萧晟坐在御座之上,带着王者之姿,冷漠的望向她。
完全陌生的姿态……萧晟……你还是曾经爱我的那个人吗……
娄卿言伸向腰间的丝带,缓缓拉开……
宽大的宫服从瘦弱的肩膀上滑落,露出洁白的胴体,如果细看,就会发现上面布满的密密麻麻的疤痕……
“昨日还假惺惺的拒绝朕,今日就在朕面前脱衣服,娄卿言,你还真是下贱。”
娄卿言没有理会他,只是指向自己背部一道长长的疤痕。那疤痕足有一尺长,像一条丑陋的蜈蚣从左肩一直蜿蜒到腰间。
“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?那时你七岁,皇子们欺负你,让你顶着苹果站在远处供他们骑射。那些个皇子箭术烂到不行,你随时都有可能丧命。是我,射掉那支直奔你面门而去的箭,又射掉了那个要命的苹果。”
“你是在用以前的恩情来要挟朕吗?”萧晟眯起双眸,散发出危险的气息。
娄卿言抿起苍白的唇,继续说道:“你只知我救了你,却不知我回到府中,刚踏进门就被父亲一刀砍到背上。”
“娄家没有儿子,我既是嫡女,又担当着整个家族的责任。娄家,对于皇族从来都是敬而远之,因为一旦涉及皇权,就等于将整个家族置于烈火之上炙烤。而我这个不孝女,偏偏忤逆了所有皇子救了你……”
“不准请大夫,不准吃药,我就被父亲仍在柴房里自生自灭。母亲为了求父亲,差点一条白绫吊死在梁上。”
娄卿言扬起脸看向萧晟。
“后来你说遇见我是你的幸运,却从来不知,那曾经是我最大的噩梦。”
第8章永不相见
“我没死。”
“你总是过来想缠着我,父亲不允我和你在一起,我只能一边对你冷着脸,一边偷偷的跑出去见你。一旦被父亲发现,他就会把我绑在院子的木桩上用鞭子抽我,一直抽到衣服碎掉,皮绽肉裂……”
萧晟的眸子暗灭不定,声音隐隐含着激动:“你既是如此爱我,为何西北三年一去不回?又为何爱上了萧苼?”
“为什么?因为你说待天下太平就娶我为妻。我想给你一个太平盛世,才会忍着快要痛死的思念在西北一呆就是三年!”
“至于萧苼……我和他清清白白,你信也好,不信也罢。”
娄卿言慢慢走近萧晟。
越来越近,她身上的疤痕也越来越清晰的映在萧晟眼中。
“三年来上千次交战,每次快要死的时候我都告诉自己,我的阿晟在等我,我不能死,爬也要爬回去!”
萧晟伸手抚上她肩头那条伤疤,即便已经十多年过去了,仍旧有些硌手。
“萧晟,你还爱我吗?哪怕……只有一丁点。”
娄卿言微微苦笑,问出了她最在意的问题。
她负了萧苼,日后定要吃斋念佛为他赎罪。
现在她想要自私一回,为了她曾经的付出,也为了眼前这个用尽了生命去爱的人。
萧晟忽然一把将她抱起,俯下.身想要吻她。
嘴角逸出一丝笑意,她闭上眼睛,她的阿晟,果然还是爱她的……
然而这个吻却迟迟没有落下来。
睁开眼,她看到萧晟唇边绽放着的邪恶笑容。
“娄卿言,你当真以为朕是白痴,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?”
他松开双手,将娄卿言狠狠的抛在地下,声音冰冷的好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:“韦贵妃刚才告诉朕,为了倚傍朕的宠爱在后宫生存下来,你会向朕诉苦,会用苦肉计让朕顾念旧情,朕当时还不信。”
“将*府唯一的嫡女,十三岁便名动名动京都的少将*,二十岁就被封为护国大将*的娄卿言。那么自尊,那么骄傲的人,除了为萧苼求情,怎么可能单单为了在后宫苟延残喘用起下贱的苦肉计?”
一句又一句,字字都像尖刀一样扎进娄卿言心里。
“不过朕现在明白了,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娄卿言,否则也不会在朕面前利用我们当年的感情!你只是一个被抛弃在后宫中,失去了一切的可怜女人,曾经的你连看一眼韦依欢都不屑,而如今,即使你这么下贱的求朕,在朕心里,你也半分也及不上她。”
“因为,朕爱她……厌恶你!”
你爱她!你爱她!你爱她!
娄卿言忽然笑了起来,凄厉的声音在整个宫殿久久回荡。
她捡起衣服重新披上,一丝不苟的系好腰间的丝带:“皇上您真聪明,臣妾的苦肉计都被您识破了呢。既然皇上爱的是韦贵妃,臣妾也不好再拆散鸳鸯,日后就让臣妾在凤梧宫孤独终老吧……”
“你我之间,隔山隔海,永不相见!”
她头也不回,跨出了养心殿。
你不爱我了。没关系。
只是会流泪而已,只是会受伤而已。
只是,会心痛而已。
第9章她有孕了
凤梧宫难得清静,将近两个月都没有人打扰。
瑾儿很开心,每天都变着花样给娄卿言做各种好吃的。
虽然娘娘从来都只是一个表情,不会夸赞,不会皱眉,永远都只是一脸的木然,但瑾儿相信,只要时间一长,娘娘一定会慢慢开心起来的。
皇上不喜欢便不喜欢,她会永远陪着她家娘娘的。
她家就在战乱最常发生的西北,那年羌族又来抢劫,所过之处一把火烧了个干净。她抱着弟弟,拉着母亲往前跑,身后就是羌族的士兵。
跑不动了,摔倒了,后面的恶魔追上来了……
眼看着*刀就要劈下,一支长箭射进了那恶魔的眉心,接着她看到那个身影像天神一般将她身后的恶魔杀了个干干净净。
他们说,那是南燕战无不胜的娄将*。
娄将*……那时她想,这辈子要是能嫁给这样的人便是死也无憾了。
谁知竟是位女将*……
一定要让娘娘好起来!瑾儿重重点了点头,踏进殿内扬声道:“娘娘,我做了红豆糕,快点来吃,一会儿就凉了!”
大殿内空空荡荡。
找遍了整个凤梧宫,瑾儿最终在那片海棠花下看到了娄卿言,她正拿着一把尖刀,往手臂上刺去。
瑾儿大叫一声扑上去,却还是没来得及阻止,鲜血一滴滴流下来,落到满地的海棠花瓣上,竟比花的颜色还要妖艳。
“娘娘,您怎么能寻死,您走了又要留瑾儿一个人孤零零的守在凤梧宫吗?”瑾儿顾不得抹眼泪,手忙脚乱的拿出帕子为她包扎。
手臂上竟是密密麻麻数十道伤痕。
娄卿言愣愣的盯着花瓣上红宝石似的血珠,木然道:“我没有寻死,只是心里难受,流点血会舒服些。我也不想受伤的,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……”
瑾儿将娄卿言搂入怀中,“娘娘不要再自残了,奴婢会心疼的。”
丢掉手中的尖刀,娄卿言将头埋在瑾儿颈窝里,肩膀不住的颤抖。
“可是阿晟不会心疼啊,他只会心疼他的欢儿……”
“不,我都已经不爱阿晟了,我一点也不在乎他心不心疼我……”
“我的心好疼啊……怎么办……娄卿言你个疯子!他都不爱你了,为什么还要想他!”
……
“司徒太医,我家娘娘到底怎么了?”瑾儿焦急的问道。
司徒菱儿看着熟睡中的娄卿言,叹了一口气:“她之所以自残,是因为实在是太痛苦了,只有血从身体里流出的感觉才会让她觉得好受一些。如果治不好的话,很可能变成自杀倾向,或者直接是流血过多死去。”
“再加上她现在身子非常弱,这样下去随时可能出事。”
“那怎么办?司徒太医,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娘娘啊!”瑾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,不住的给司徒菱儿磕头,每一下都结结实实砸在青石板上,发出“咚咚”的响声。
司徒菱儿连忙上前扶住瑾儿。
“语妃是我嫡亲的表姐,我一定会救她的。只是,现在还有一件更为要紧的事……”
“她有孕了。”
“以她现在的状况,绝对没办法把孩子生下来。我在想,要不趁现在把孩子流掉,否则她知道后岂不是更加痛苦……”
第10章拼了命保护你
“不行!”
娄卿言忽然睁开眼,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“我也是为了你的身体好,打掉孩子,你还有可能活下来,但是留下孩子,就很极有可能是一尸两命。”司徒菱儿轻声道,语气中满是无奈。
“孩子……不能打。”她将手伸进被子中,摸着小腹,仿佛能感受到那里有生命在孕育,“我想要留下来。”
脸上中竟微微现出一丝柔色。
瑾儿眼前一亮,两个月来,她还是第一次从娄卿言脸上看到除了木然外的其他神色。
“有了孩子就有了盼头,说不定这个孩子能让娘娘好起来呢。”瑾儿心里燃起了希望。
“这样最好,只是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身体。答应我,为了孩子,再也不要伤害自己了,好吗?”司徒菱儿坐到床边,轻轻抚着娄卿言的长发。
她咬着唇,狠狠的点了几下头。
司徒菱儿又叮嘱了好多事情,临走前再三向瑾儿强调:“姐姐怀孕的事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,不然皇上和韦妃绝不会允许这个孩子出生的。补身子的食物和药材我会按时送过来,凤梧宫的任何动静都要立刻向我汇报。”
“放心吧,瑾儿拼了命也要帮娘娘保住小皇子。”瑾儿拍着胸口保证道。
小皇子吗……
司徒菱儿跨过凤梧宫的宫门,迎着初夏的暖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没想到用药去了她的守宫砂,皇上还是宠幸了她,她还是怀了皇上的孩子……
你想留下孩子,那就留下吧,八个月再帮你流掉,到时候你痛苦的样子一定比现在精彩千倍万倍……
说不定还能一尸两命!
……
“娘娘,你一定要听司徒太医的话,不要碰凉水,不要吃寒性的食物,不要想那些伤心的事情,最重要的是再也不能伤害自己了……本来身子就弱,再流这么多血,小皇子可就长不大了……”
“好。”娄卿言接过瑾儿手里的白粥,一口一口咽下。
“娘娘您这么厉害,小皇子以后一定文武双全,全京城的大家闺秀都喜欢他……”
“一定会的。”她抿起嘴,露出温柔的笑容。
瑾儿一瞬间失了神,自从伺候娘娘以来,第一次见她笑的这么开心。
以前她只知道娘娘在战场上十分厉害,却从来没意识到娘娘原来这么美……
待瑾儿离去,娄卿言方才淡了笑容。
瑾儿心思单纯,只知道有了孩子是天大的喜事,却不知,这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生下来将会何其艰难。
更何况倾倒全京城的女子……那真是很远很远的事了。
朝堂之上,后宫之中,从来都是天下权谋最集中的地方。这里,所有的人随时都会变成杀人不眨眼魔*。
从前她生无所恋,对这些并不在乎。
伪造的信、丢失的玉佩、没有落红的帕子、被偷听的谈话……
不是她蠢,不知道有人在陷害她,只是她不想去追究。萧晟都已经不爱她了,纠结这些还有什么用?
她现在重新有了要守护的人,就不会再被韦依欢玩弄。
瘦弱的双手再次抚上小腹,她用低下头,用最温柔的语气轻喃。
“孩子,你放心,娘亲一定会保护好你的。”
谁也不能伤害你一分一毫!
第11章已经死了
海棠花落,已是近六月。
娄卿言天天被瑾儿催着吃饭,生怕饿着小皇子。
算算时间已经三个月了,却丝毫不见显怀。
这日,许久不见露面的韦依欢却来了,娄卿言掠过她微挺的肚子,眸光微缩。
“妹妹一直没有来看姐姐,姐姐可不要见怪,实在是妹妹怀了身孕,皇上担心,生怕孩子被别人给害了。”韦依欢面色红润,与仍旧身形单薄的娄卿言形成了明显的对比。
“妹妹的确应该体谅皇上的苦心,本宫的手还没废的时候,不管你这肚子里的是龙还是凤,一掌下去,就什么都没了。”娄卿言摘下一片海棠树叶在手里把玩,看向她时微露笑意。
韦依欢下意识的将手伸向小腹,继而像似明白什么,大笑起来:“可是你的手还是被皇上亲手废掉了。”
“是的呢。”娄卿言走向她,嘴角始终挂着笑意,“不过皇上怜惜,我这双脚还留着。记得有一次出征,对方的将领可真厉害啊,脖子挨了一刀还能再战,我就照着他的脖子扫了一脚,谁知道他脖子那么脆弱,一下子就断了,鲜血就哗啦啦的往外冒……”
韦依欢后退了两步,面带惊恐:“你想干什么?”
“没什么大事,我就想试试,现在腿上功夫有没有落下……”
娄卿言又向前走了两步。
脚下的枯枝被踩断,发出一声脆响,吓得韦依欢跳了起来:“啊!不要杀我!”
“我不杀你,对你的孩子也没有任何兴趣。”娄卿言敛了笑容,“不过我喜欢安静,韦贵妃若是喜欢四处逛逛,还是去御花园的好,凤梧宫湿气重,一不小心孩子就没了……”
说着,她将手伸向韦依欢的肚子……
韦依欢哇的一声跳开,带着宫人落荒而逃。
“娘娘您真是太厉害了!”瑾儿拍着手,满脸的兴奋。
“我只是以后不想再看见她罢了。”娄卿言揉了揉眉心,接着扶住了瑾儿的胳膊。
最近身子实在乏的厉害。
瑾儿高兴,晚上的饭菜也比平时丰盛一些,四菜一汤,看起来颇为诱人。
娄卿言舀起一勺汤想要尝尝,还未送到嘴边,门便被大力踹开。
萧晟满身怒气走进来,粗暴地一把提起娄卿言的衣襟:“你对欢儿做了什么!”
“没什么,我不过是吓了她两句而已。”她昂起下巴,不卑不亢的回道。
“敢动朕的女人,你该死!”把她掷到椅子上,萧晟一抬手,掀翻了整个桌子!碗碟应声而碎,汤汁洒了一地。
口口声声你的女人,萧晟,你还真是长情啊!
娄卿言微微闭上眼睛,睁开时已经不带丝毫感情,她淡淡的开口道:“既然臣妾动了皇上最喜欢的爱妃,皇上罚臣妾便是。上刀山,还是下火海?要不直接杀了臣妾给韦贵妃赔罪?”
萧晟看着她,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怒气:“娄卿言,你知不知道,朕最恨你这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!”
“皇上想让臣妾做什么尽管吩咐,至于臣妾在乎的人,很久之前,就已经死了。”
萧晟的表情骤然冷了下来,咬牙切齿的说道:“很好,到现在你还想着萧苼,朕现在就命你去照顾韦妃,她要是再出任何事,朕立马就送你去阴曹地府见萧苼!”
娄卿言弯腰行礼:“谢皇上恩赐。”
只是,死去的那个人,他叫萧晟。
只属于她的萧晟。
第12章滚出去
望着萧晟决然离去的背影,娄卿言瞬间感觉力气被抽干,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。
入宫以来,他唯一一次踏入凤梧宫,竟是为了韦依欢!
“娘娘,您还怀着身孕,皇上怎么能让您去伺候韦贵妃……”瑾儿红了眼睛。
“瑾儿,我有一件事想求你。”娄卿言掏出手帕为她拭去眼泪。
“娘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,瑾儿一定为您做到!”
娄卿言迟疑了一下,拔下发中的银钗递给她:“帮我把这支钗子偷偷送到娄将*府,亲手交给老将*。凤梧宫的银钱首饰尽管拿去打点,但是这支钗子……一定要送到。”
父亲,阿语不孝,最终还是要把您牵扯进来……
瑾儿冥冥中感觉到关系重大,接过钗子小心放在胸前藏好,仍旧不甘心的开口:“娘娘,您不如告诉皇上……”
“皇上让语妃去伺候我家贵妃,为什么迟迟还不出发!非得等咱家亲自过来请是吧?”一个满脸横肉的太监带着一帮人闯进来,打断了瑾儿的话。
“谁允许你们这样对主子说话的!”瑾儿叱道。
“皇上都亲口让她去我们如意宫当奴才了,还摆什么主子的谱!咱家是奉皇上的谕令来抓人,难不成你对皇上的旨意有意见?”那大太监一挥手,身后的太监们一哄而上去押娄卿言。
“别碰我!”娄卿言冷冷喝道,声音生生镇住了所有人,“我自己会走!”
……
“我家娘娘被你吓得发了高烧,皇上亲口下令,让你寸步不离的好生伺候!”韦依欢的贴身宫女青梅冷眼道。
她挑开帘子,走近床前,看到韦依欢脸色苍白,竟像是真的发起了高烧。
娄卿言坐下来,捻着她湿润的头发轻声道:“泡在冷水里强行让自己发烧可不是个好主意,万一把孩子烧坏了,生出来的是个傻子,继承不了皇位,你的心血不就白费了?”
韦依欢躺在床上,露出冷笑:“皇上待会就要来看本宫,你还是乖乖听话好好服侍本宫,不然本宫让皇上把你打发到浣衣局!”
“我当然会好好服侍你了。”娄卿言从几案上端起瓷盅,舀了一勺燕窝递到韦依欢嘴边,“贵妃娘娘多吃点,这样才能好的快些。”
门外请安声响起,萧晟一身紫色常服走了进来。
韦依欢立刻换了一副温柔无害的表情,对着萧晟柔声撒娇:“皇上,臣妾不想吃她喂的东西。”
“欢儿总是不听话,非得逼朕亲自喂你。”萧晟轻笑着走来,一手拥住韦依欢,一手接过娄卿言手里的勺子。
娄卿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喝下勺子里的燕窝,低头渡入韦依欢口中。
“皇上讨厌……下人们都看着呢……”韦依欢羞红了脸,挥起拳头去锤萧晟的胸口。
“还有好多呢……”萧晟面含笑意,又舀了一勺。
看着眼前的两人唇齿相接,娄卿言胃里翻涌出一阵阵呕吐感。
用完膳,韦依欢像只猫一样窝在萧晟怀里,由着萧晟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指为她梳着头发。
韦依欢忽而攀上了萧晟的脖子去亲他。
接着两人交缠在一起,萧晟的手滑到韦依欢腰间扯下的她的衣带,纱衣滑落露出半个香肩,萧晟一路吻了下去……
“贵妃已经用完膳,臣妾可以退下去了吧?”娄卿言再也忍不住了。
萧晟怒极,摸过床头边的玉如意冲她砸去!
“滚出去!”
血顺着额角滑到唇边,和着眼泪,淡淡的咸涩。
“多谢皇上。”
她乖巧的退了出去。
第13章药里有*
快步离开内殿,娄卿言穿过长长的走廊往外走,一直行至无人处方才停了下来。
她无力的靠在一旁的花树上,从鬓间拔下发簪,狠狠的向自己腿上戳去!
娄卿言,你混蛋!说好了忘了他!说好了不在意!
为什么,为什么你还要生气!
为什么还要爱他!
非得等到他亲手杀了你你才会死心吗!
腹间忽然传来微弱的胎动,娄卿言扔掉发簪捂住肚子。
“对不起孩子,娘亲又做傻事了,娘亲对不起你啊,可是娘亲的心真的好痛,好痛……”
她靠在那棵花树下,泣不成声。
“哪里都找不到你,原来是跑到这里偷懒来了!”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,接着她被狠狠的推倒在地。
她下意识的捂肚子,肩膀却狠狠的磕在了石头上。
青梅叉着腰,恶狠狠的把她拽起来:“赶紧去给贵妃娘娘送药!”
……
端着药碗,她迟迟不敢踏进内殿。
已经再也没有勇气看见他们缠.绵的场景。
她终于明白了萧晟让她来侍奉韦依欢的用意,不过是让她时时刻刻看着他们抵死缠.绵,从而让她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落魄和可怜!
她想躲在凤梧宫孤独终老?异想天开,他就要把她放到面前狠狠的羞辱!
“快点,小心娘娘的要凉了。”青梅伸出手,在她腰间狠狠的拧了一下。
她吸了一口凉气,脚下一歪,接着被青梅大力推进了内殿。
韦依欢身上只穿着中衣,鬓发散开,此刻正趴在萧晟胸口,面色微微泛着潮.红。
空气中弥漫着欢爱后的气息,又惹得娄卿言一阵作呕。
韦依欢的肚子还在那里,萧晟对她果然是……情难自禁。
“该喝药了。”萧晟温柔的扶起她,为她披上外衣。
韦依欢端起药碗抿了一口,立刻就皱起脸:“皇上,药好苦,臣妾不想喝了行不行?”
“药还是要喝的。”萧晟瞅了娄卿言一眼,“爱妃要是不想再喝药,以后就要小心点,不要再去见这个蛇蝎*妇!”
好一个蛇蝎*妇!
娄卿言紧咬着双唇,却听到耳边一声碎响,韦依欢扔掉手中的药碗,面色扭曲,痛苦地捂住肚子。
“好疼……药里……有*!”
“皇上!”
韦依欢面色惨白,身下涌出大量鲜血。
萧晟猩红了眼,疯了一般地喊道:“快叫太医!”
继而恶狠狠的看向娄卿言:“娄卿言!你敢下*害朕的孩子!”
什么都未查明就一口咬定是她下的*!
娄卿言攥紧双手,惨然笑道,“我巴不得你们白头偕老,永永远远不要想起后宫还有我这个人!至于因为嫉妒给她下药,萧晟,你也太高看自己了,现在的你在我娄卿言心中什么都不……”
话音未落,萧晟走下床来一脚将她踢翻!她腰间一痛,身子直直的撞向身后的柱子,再重重的摔到了地上,向远处滚去。
骨头好像碎裂了一般,胸口血气翻涌,直冲而上,她张口喷了出来。
那血迹逐渐扩大,带着刺目和惨烈,宛如她已经无限寒凉的心。
“朕在你心中什么都不是?”萧晟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,“朕偏偏要你生生世世,每时每刻都记着朕!”
“来人,语妃善妒,*害朕的龙儿,除去妃位,打入冷宫!”
娄卿言手脚冰凉,只感觉整个心被人生生挖走,剧痛无比。
萧晟弯下腰,捏住她的下巴,咬牙切齿道:“即便是恨,朕也不许你忘了朕!”
娄卿言抬起满是鲜血的手,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,惨无血色的脸庞绽放出一个哀绝的笑容:“萧晟,你别后悔!”
“朕这一辈子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爱上了你这个荡妇!”
第14章熊熊大火
宫人粗鲁的打开冷宫,将她扔到地上,转身离去。
她缩在墙角,两手掐着双臂,浑身不住的颤抖。
“本宫真喜欢你现在人不人*不*的样子!”张扬的声音传来,接着门被粗鲁的破开,韦依欢在众人簇拥中走了进来。
“贵妃娘娘伤了胎气,不在宫里好好养着,竟然还有心思来冷宫看我这个废妃!”娄卿言抬起头,满眼嘲讽。
“本宫的孩子已经被你害死了!本宫当然要过来为他报仇!”韦依欢一把抓住娄卿言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。
“死了?”娄卿言哈哈笑了起来,“韦依欢,我娄卿言何德何能,让你不惜害死自己的孩子嫁祸于我!”
“还敢嘴硬,来人,给本宫好好伺候一下娄将*!”韦依欢尖叫道。
娄卿言被宫人强行按倒跪在地上,青梅站出来,扬起手狠狠的往娄卿言脸上掴去,一掌下去,瞬间留下了一个红肿的手印!
“不错,我长这么大来,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掌我。”娄卿言扬起头看向她,眼中竟似有笑意一般,“疼的感觉真好……”
“既然娄将*夸奖,那还不继续!”
青梅应声,手下不停,不一会了,娄卿言就已经脸颊高肿,嘴角鲜血直流。
“无论你怎么折磨我,都掩盖不了你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事实,我听说冤死的孩子怨气都很大,入不了轮回,就徘徊在阳间去找凶手报仇……你就等着午夜梦回他来找你这个娘亲吧!”娄卿言舔了舔嘴角,模样十分狰狞。
“住嘴!”韦依欢忽然冲过来按住娄卿言的肩膀使劲往墙上撞,满眼血红恨不得把她吃掉,“你知道什么,害死我孩子的就是你,就是你娄卿言!我要你下去陪他,陪我的孩子!”
脑袋撞在墙上发出砰砰的声音,娄卿言却依旧笑着:“你今日如此虐待我,日后我要是从冷宫出来,定会让你一点一滴偿还回来。一报还一报,韦依欢,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……”
“是吗?”韦依欢放了手冷笑一声放开她,“皇上怜惜本宫没了孩子,已经把你交给本宫亲手处置,你连今晚都活不过,还怎么出来报复本宫?”
“他真的这样说的!”娄卿言瞪大了眼睛,她想爬起来,却丝毫也动弹不了。
她知道他恨她,折磨她,却从来没想过他会把她交给别的女人玩弄!亏她还想拼死保住他们的孩子!
“当然,只要能哄本宫高兴,皇上可是什么都愿意做,何况你一条小小贱命!皇上还说,一刀杀死太便宜你了,让本宫先折磨你一会,等本宫尽兴之后……再慢慢……烧死!”
娄卿言拼尽力气冲过去,嘶哑着喉咙喊道:“你骗我!阿晟不会这样对我!”
“信与不信,你待会就知道了……”韦依欢眼底尽是嗜血的疯狂,她拔起袖中的尖刀,狠狠刺入娄卿言腹中!接着嘴角绽放出无限快意的笑容,大笑着离开了冷宫!
娄卿言不敢置信的捂住肚子,热热的鲜血流出来,怎么也捂不住……
她的孩子!
终于,她眼前一黑,倒了下去……
红烛被推倒,整个冷宫燃起熊熊大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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